幫爺爺放羊的日子的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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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註定命運”這句話雖然有顯偏激,但事實往往如此,試想一個農民工想一搖成爲大公司的董事長,人脈、學識、能力、……各方面的限制允許嗎?不說是異想天開,也有天方夜譚的味道,除非他能力具備,只是機遇未到。天上掉餡餅的奇遇在日常生活中又有幾人觸及?

幫爺爺放羊的日子的美文

欣兒的一生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雖談不上千磨萬難,平平淡淡的生活中也是歷盡酸澀。

欣兒剛出生幾個月母親回孃家再也沒回來,後來跟一個男的跑了。再後來,母親起訴父親到法院要求離婚,父親不離,事件不了而了。她也沒再起訴,只聽說和那男人生了三個孩子。欣兒成了她生活中不情願的一個點,再也不想觸碰了。欣兒對母女之間沒有記憶中的一絲回憶,就是後來她也沒有想過找母親,母親也沒有想過找她。爸爸長年在外打工,欣兒是爺奶的掌上明珠,幼兒時代也就吃得飽穿得暖地過去了。

4歲時,奶奶猝然長逝,可憐的欣兒不知道這對她生活的意義,和小朋友玩時還笑眯眯地炫耀着說:“奶奶去了,去遠方了,她會帶我去的,還會給我買新衣服,奶奶最疼我。”

父親仍外出打工,她和爺爺相依爲命。爺爺農閒便和別人打麻將,她要麼一人呆在家中看電視,要麼和鄰居的小朋友玩,不久,蹦蹦跳跳地去上學。

她的童年也就快快樂樂地過去了,況且農村的孩子大部分都是留守兒童,完完全全擁有父母愛的沒有幾個,她在同學中間沒有過多自卑,也感覺缺失不多地悄然而過。

漸漸成長的欣兒在對爺爺的逼問中和別人的口中略知自己的身世一二,但有爺爺的疼愛,她有一種簡單的知足,自制的平等沒有讓她過多的失落,對於母愛,那陌生般的親近的幻覺只在淺夢中。而父親,從不善於表達,呆板得有些笨的他再也沒給她娶來後媽,使她少受許多不必要的負累。

9歲時,爺爺不再和別人閒打麻將了,買了二隻羊,每逢星期天或假日,她總和爺爺一同去河溝或有野草的樹林裏放羊。那是欣兒記憶中最輕鬆快樂的日子了。拿個小木凳和長竹條,看着羊兒悠閒地吃着草,就像她雖然沒有親情環繞,沒有衣錦豐食,但足夠自由自在。興致來了,撿落葉,採野花,捉小蟲,聽樹葉嘩嘩,看一片片早衰的落葉旋轉中掉落,那份閒情自有它特有的快樂。

原本成績並不太優的欣兒在明白自己的身世後心疾成形,成績越來越差,也無心了學習,剛有男女朦朧意識的她常常想:我不能像母親,只要嫁個喜歡的人,做她溫柔的小女子,好好營造一個家,一定會幸福的,何必讀後再辛苦地找工作,農村大部分家庭不都是這樣過的嗎?男在外打工掙錢,農忙回來收莊稼,農閒外出掙錢,女的看家守孩子,小日子平實而簡單。抱着這樣的想法,欣兒在十五歲就不願再踏進校門復讀了,爺爺看她學習上無望也就依了她。

這時家裏的羊兒由二隻已經變成了一大羣,爺爺把閒房全騰了出來養羊,欣兒做飯,收拾羊圈,洗衣服……父親回來收了秋後又要外出了,欣兒早已下定決心的念頭向父親說出,她也想走出村莊,看看外面色彩斑瀾的世界,在她的死纏下,爺和父親考慮把她困在家中也不是辦法。她順利地踏上了A城的火車。

外面的世界真大啊!與鄉野迥然不同的氛圍和節奏紛亂着欣兒的視野和心境,她恍然自己多年的生活是那麼單調和乏味。如果可以,她也要盡力融入這豐富人生中的一員,雖然自感小如螞蟻。

父親在工地,她在不遠處的一個小飯店打雜工。農村孩子的吃苦耐勞讓她很快適應了這份活計,非常知足地拿着小錢買自己喜歡的廉價衣服和頭飾,還可以節省一點存下來,多麼快活啊!

此時的欣兒基本上是父親的再版,高高的個子偏瘦,但於女性是苗條之美,聲音秉承父親含糊不清,但於女人像伢伢學語的可愛的孩子,唯一不同於父親的是白淨的圓臉很丰韻,顯露出青春特有的光澤,雖然沒有雅韻,但原始的純樸自有她的特質,在單純的一面早已流失的成人世界裏。

欣兒被店主——一個五十多歲,孩子比她還要大的男人注意了,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歡上她那種鄉野無知的氣息。他要把這塊原始的石塊按照他所要的模型雕塑。思想上給她灌輸超越年齡跨越距離的.愛情,並編講着一個個這類的故事示意她,抓住一切機會調逗她。生活上,他給予適當的特別照顧,時不時地送個小首飾,進貨時帶她逛便利店,買件廉價的衣服,小恩小惠讓第一次被外人關心的欣兒受寵若驚,對這個爺爺般的老闆感激涕零。

欣兒終於在一個小旅店玷污了她,此後在一切可能的場合玩弄她。小小的尚不會保護自己看不清人性的欣兒還夢幻着有一天他會娶她,共同經營這個店,不缺吃少穿。幼稚的她想得簡單而美好,不久她發現了身體的異樣,女孩生理的事她是從同學那裏得知的,而現在總不能打電話問她們吧?她在反胃中問了店裏的老媽,她嗅出倪端地讓她找老闆。他感到大勢不妙,帶她在一個私人診所打了胎,給她幾個錢哄着她回家休養。

欣兒回到小別幾個月的家鄉,此時春來夏初,各種草兒正茂盛,她又隨爺爺放羊了。一個個忠善的羊兒“咩咩”地叫着,吃着自己中意的嫩草,沒有雜念,如果有,唯一的慾望是活着,是填飽肚子,而她在A市的一切慾念在大自然中突然感到多麼荒唐和可笑,思考和店主的前前後後,她是被玩弄了,她的執著只會帶來傷害——身體的和心理的,在各方面都缺乏歷練尚不會自衛的年齡。她再也不想做大城市的一隻螞蟻了,她只想成爲生她養她的鄉野中的人員。

她在家中隨大嫂們刺繡,幫爺爺餵羊。一年多一晃而過,欣兒裏裏外外一把手,男人乾的活她也敢去幹,只想給爸爸、爺爺減輕些負擔。

18歲那年,鄰居給她介紹個男孩順子,學修車的。爺爺語重心長地說:“差不多就行了,媽媽遠離了你,父親又不懂如何疼你,有個家好好過吧,爺爺也就放心了。”

欣兒曾經的傷痛要她還能有什麼高要求呢?嫁個人好好過日子吧。外面世界很精彩,女性的生存空間也很大,但距離她很遠很高,她能觸及的就是如無數農村家庭婦女一樣,好好守家,生兒育女,撫養他們長大,優也好,劣也罷,一切由命,她不能如母親一樣不負責地離去,給幼小的孩子一生無法彌補的缺憾。

第二年,19歲的欣兒按農村的習俗嫁給了順子。缺少母愛的欣兒和婆婆相處不是太難。婆婆一點小關懷就讓她溫暖如火。三年後,欣兒有了一對兒女,欣兒把地裏家裏做得妥妥當當。順子學二年修理後在不遠處的集市租房幹起了修理工,但終因地方人少而關閉。順子隨父親在外地走街串巷地收破爛,一家子和和美美地過着。又是三年,順子憑着他的精明在外承包個廢品收購處。家庭經濟來源一下子增多。不幾年他們家蓋了二層小洋樓。欣兒從心裏唱着過。她感到自己掉進了蜜瓶裏。她從來沒有活得這麼體面有尊嚴過。

兩個孩子都上學了,在順子的提議下,她把子女交給婆婆,隨丈夫一同收購,生意紅紅火火,錢越掙越多,他們在這個大城市買了房子。順子的姿態越來越高,欣兒也是越來越自信。慢慢地,順子收購越來越不管了,反正有閒錢聘人。常言道:“人飽思淫慾。”順子漸漸夜不歸宿了,欣兒這才感到不妙。還未質問他已坦言外面有了女人,並懷孕在身,讓她她死不肯。欣兒憤怒了,她多年來精心照顧孩子照顧家,打理收購,到頭來卻弄得她拋網,別人收網得魚。她要守住這個家,守住順子,她從小失去母愛,她不能讓兒女得不到完整的父愛。欣兒找到那女人,只要她流產,她願意給她一大筆錢。沒想到那女人冷笑後反嘴道:“我和你和平相處就夠忍讓了。反而言之,我願意給你一大筆錢,只要你願意離婚。”欣兒無計策了,她還沒有傷別人利自己的狠心。她逼順子作出選擇,男人總是貪心不足,他想擁有全天下他想要的女人,而且她們要平平靜靜地不要互鬥地添亂。而且最好在他能力範圍內不要強求。順子更是如此,他強硬地要欣兒回家照顧兒女和母親,只要他生意好,不會缺他們吃穿,懦弱的欣兒天塌下般的接受現實後妥協了,一點私房錢給了她些許安全感,回家時悄悄帶走了收購站的幾萬元現金。她不能坐以待斃了,她要爲自己和兒女留些後路。

已經29歲的欣兒在農村已沒有什麼折騰的了,如果還有夢想,就是兒女健健康康地長大成人,各自成家,然後她是他們生活中的配角。

她的一生已經一目瞭然。

由於離爺爺家不遠,她仍常常幫爺爺放羊,她把順子看得可有可無了,離了他照樣日子一天天過下去。她想,等爺爺有一天離去了,她要牽着爺爺的羊兒,把它們一代代地喂下去,在河溝的野草地上流盡她的晚年歲月,直到生命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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