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愁的隨筆
本文已影響1.09W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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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常學習和工作中,大家都知道隨筆吧?隨筆是一種散文體裁,篇幅短小,表現形式靈活自由。日常生活中最常見的隨筆有哪些呢?下面是小編爲大家收集的鄉愁的隨筆,僅供參考,希望能夠幫助到大家。
我從車上下來,站在馬路邊深吸了兩口氣,啊,老家的空氣真好,一年中我總會回老家一次或兩次,老家離我住的縣城有一百多里路,雖說不遠,但在彎曲的山路上開車也需要一個多鐘頭。每一次回到老家都是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因爲國家政策越來越好,特別是對農村有着特殊的優惠政策。記得兩年前回來時村裏還是往日的面貌,土牆瓦房,深淺不一的河道,還有那狹窄的公路,如今真的是變了,整齊的兩三層樓房,那是國家爲村民免費修蓋的新房,快要完工的寬闊的河道也讓村裏多了一種景象,岔路口的監控設備也大大提高了村民人生安全的保障,這些變化也就是短短兩年的時間,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我又怎會相信這一切呢。
在大伯家住了一宿,第二天吃過早飯我便開始起程,我要穿過河流,翻過一坐山,然後在走半里路,那裏將是我要去的地方,那裏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但哪裏有一種熟悉的味道,那便是家的味道。
俗話說路要經常去走,走的人多了就是路,人走的少了就變成了陌路,也許很久沒有人走這條路,現在的這條路和荒山一樣,如果不是冬天時節,一定分不清哪裏是樹林,哪裏是山路,站在半山腰看山下村莊的風光,寂靜而美麗像一個小鎮,只是這裏沒有汽車,沒有繁華的集市,但卻有着小鎮的氣派和溫馨。
一邊走一邊看,看風起葉落,看野花爭豔,聽黃鸝鳴叫,還有那山雞高歌。我還沒有享受完這愜意的時光,就已經到達了我最愛的家旁,家還是那家,只是常年不住人已經改變了它原來的本相。
垮了一半的土牆依然經受風吹雨打,那間老房子可以追隨到四五十年前的回憶,那裏有爺爺奶奶的故事,有伯父和叔叔的故事,還有我和兄弟姐妹的故事,那裏曾經是一個快樂的大家園。從我記事起我就記得每次吃飯都是滿滿兩大桌,到了過年過節的時候就是三四桌,因爲那個時候奶奶喜歡好客,屋裏屋外都坐滿了人,那些人不僅有我家族的人,還有鄰居和親戚。那個時候沒有好吃好喝的,但只要過年過節,或者家裏來了特別的客人,十幾個菜還是難不到奶奶的,雖然爺爺奶奶已經去世幾年了,但他們永遠活在我的心中,特別是我一走進老房子總能想起他們的一點一滴。
院子裏的歡笑聲在我腦海中想起,二十年前我和堂兄弟姐妹們一起經常在這院子裏打鬧嬉戲,那個時候因爲還小就經常和他們打架,哭過,笑過,也恨過,但那個時候的純真讓我懂得了許多,歲月不饒人,一眨眼二十年過去了,如今的兄弟姐妹都各奔東西,有的早已成家,有的卻還是單身一人,我看着滿院子的樹木和雜草開始嘆息,我不是嘆息不堪入目的院子,我嘆息曾經在這個院子裏生活的人有多少時日沒有回來看過,一年,兩年,還是有十幾年,也許,他們在也不會到這裏來了,因爲這裏在過兩年就變成了深山老林。
山還是那山,石頭還是那石頭,可房子後面的那個大碾盤卻不見了,也許早已被牆土埋沒。曾經的幾顆小毛竹,如今成了一片竹林,雖然竹子不大但都很青綠,那竹子是爺爺種下的,那竹子就像爺爺的子子孫孫越來越多,越來壯士。那口老水井依然存在,只是水井裏有些乾枯,可能是長時間沒有人飲水的緣故,水井也開始沉睡。菜園地邊上的一排籬笆,那是我十幾年前栽下的木金花樹苗,如今那樹都長的非常茂密,地裏的土壤也很肥沃,遺憾的是地裏盡找不出一顆青菜。
我坐在院子裏看着老房子,心裏涌起一陣心酸,這裏有太多太多美好的回憶,我摸了摸熟悉的石頭和土,它們也會想起我嗎,也許會,也許不會,但不管我走到哪裏,我都會把它們想起,只要我願意,我一定會經常回來看看它們,因爲它們是家的一部分,家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我愛它們,我愛我的家,哪怕有一天這裏成爲無人問津的荒野。
回憶是美好的回憶,在短暫的時光也是回憶,回憶童年的快樂,回憶酸楚坎坷的過去,總有一天我會把這種美好告訴我的愛人,告訴她我有一個美好的憶鄉故事,還有那我生活過的故鄉。
高一那年我寫了一篇文章《故鄉的秋天》,裏邊是我自己想像的一個場景,說的是當我離開家鄉若干年之後,面對蕭蕭落葉思念家鄉秋天的事情。
現在回想起這篇文章不免有些矯情,有點並無愁意強說愁的意味,但是我知道那時候寫這些樣的文章是因爲我迫切的希望自己可以離開那裏,能有多遠就走多遠。但是隨着年齡的增長,我發現我越來越捨不得離開那個小城,在外久了,總想回去看看。
以前無比想離開的地方,如今卻依依不捨。我知道這纔是一個人的心裏路程正確的發展方向。
在小城上學時我最喜歡去的地方是火車站,因爲這裏可以看到火車,在我的眼裏火車就意味着遠方意味着我可以走出這個小小的縣城,去我心裏想去的任何地方。包括高考以後填報的學校,我都是能有多遠就填多遠,盼望早早的離開她。
但是在外邊混跡時間長了,看了太多人情事故,遭受了太多來自外地人的白眼之後,這才發現那個小城纔是最好的地方,她不會趕你,只會任你打罵,無論何時何地回去,迎接你的永遠只會是敞開的懷抱。這就是家鄉。
前幾天看了中央電視臺以前的一部財經節目《我從哪裏來?》其中一期介紹了SOHO中國董事長潘石屹的故事。
潘石屹來自甘肅天水一個很窮的小山村。作爲一個身價幾百億的成功人士來講,潘石屹也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風風雨雨,按理說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輕鬆的撼動他了,但是他卻說:他越來越離不開自己的家鄉,隨着年齡的增加,他回去的頻率也越來越多,越來越看重自己的根基。 潘石屹說:只有回到家鄉,回到這個開始自己人生事業的地方,看着家鄉的風景,面對自己的下一步棋他纔有勇氣,更重要的是可以在這裏找到自己當初出發的目標,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我知道每個人心裏都會有一個地方,讓自己疲倦的腳步得以停歇,無論這個地方是好是壞,是遠是近,她都會停在那裏給我們前進的力量和方向。最後用余光中先生的《鄉愁》結尾吧,以此懷念這位偉大的學者:
小時候 ,
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
我在這頭 ,
母親在那頭。
長大後 ,
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
我在這頭 ,
新娘在那頭 。
後來啊,
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 ,
我在外頭,
母親啊在裏頭 。
而現在 ,
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
我在這頭 ,
大陸在那頭。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極天涯不見家。”總嘆時光虛度,歲月不饒人,朝朝暮暮,羨得早年燕子成雙對,慕得河堤楊柳常年綠,莫須有,待得暮年空晚恨。
幼年路邊隨意撿的一粒石子都可以是一天的玩物,下河摸魚,偶有看鳥飛過,看飛機劃過天際的弧線,很容易滿足,又哭又笑,會爲小動物生老病死流淚,會因爲一根棒棒糖而大笑,沒有理由。那時候打打鬧鬧就可能成爲好朋友,於清晨的第一縷微光相伴,於傍晚的第一寸餘暉分別。看不見露珠滴在帽沿的晶瑩剔透,觸不到雜草中的玫瑰刺。只有無憂的奔跑,在田野中,在夕陽下,在每一個叫“鄉”的地方。
驕傲的少年心裏裝着浪漫的夢,手裏握着必贏的倔強,拖着破皮箱,終是遠離家鄉。試卷密麻的公式,終是抵不住想收卷的心,筆蓋沒蓋上的一瞬,黑色的墨水點落在少年的襯衫上,散着獨有年少的香。操場的烈陽灼燒着,少年的後背浸透岀一個圈,臉頰的汗珠沿途流到心底,揮灑在每一個未知的角落,初識高樓大廈,逃脫麻雀居家之地,流轉於車行之間,不容得有喘息,偶有慢行,看着滿天霓虹流彩,懸着的弦慢慢動搖,擡頭看看遠方,一顆星星忽明忽暗,微弱的光,在黑夜中,在眼睛中,在每一個叫“鄉”的地方。
垂老之掙扎,唯有不休,看過夕陽消散,見得山花盛落。走了半生的棋局,似輸似贏,方不得知。只是這殘局最後一粒棋子,該歸於何處。白髮蒼蒼,銀杏葉落,歸根於深土之中。猶望一生,每每思念,只是兩行清淚落耳旁,抵不住的思念洶涌澎湃,讓其消磨在忙碌的朝九晚五。彌留之際,擡頭望及的是那一輪圓月,在天空中,在眼波里,在每一個叫“鄉”的地方。
每嘆惋,未惜幼時歡樂場,每悔恨,未完年少無知夢,每思念,未留歸期紮根處。莫須有,待得鄉愁空晚念。
我不是遠離故鄉的人,我一直在守望着家鄉,但我也有鄉愁,我的鄉愁就是家鄉那段遙遠的記憶……
合峪是一個多民族雜居的地方,有滿、回、蒙古等少數民族,滿族和蒙族由於人數很少,隨着歲月的變遷漸漸地和漢民別無兩致了。回民有一百多口人,有一所清真寺,就在我家的旁邊,回民一直保持着民族風俗和宗教傳統,還保留着飲食習慣。
合峪回民食堂在我的記憶裏是很氣派的,一溜的土木結構磚瓦房,說是丁字街,其實向南老街延伸的那一部分很短,隔着一條小河,卻沒有橋,老街的人往新街去就得涉河而過,很不方便。回民食堂就在丁字街口,也是新街的中心。趕集的鄉下農民,十分奢侈地到回民食堂要上一碗牛雜湯、一個火燒饃。回民奶奶熱情招呼着,接過方形的三角形的木飯票。方形的飯票是一角以上的面額,顏色也多樣,有紅的綠的等,三角形的是五分面額。二角五分的一碗牛雜湯,五分的火燒饃,湯隨便添,三角錢就可以吃飽。
合峪清真寺是一座毫無特色的瓦房小院,西向一側三間普通的瓦房是穆斯林禱告的地方,瓦房的北山牆邊接了兩間小房子曾經住過阿訇。坐北面南的兩間正房曾經是合峪村副業隊做活的地方,一般是木匠活,聚集了全村十幾個木匠攬活掙錢上繳集體。
早上上學的時候,經過丁字街的回民食堂時,我總要停下來張望一下,那個非常愛乾淨的回民奶奶已經把牛肉湯鍋燒得直冒熱氣,那牛肉湯的香味竄入我的鼻孔,我不由地猛吸幾口,回民奶奶戴着穆斯林常戴的白帽子正切着牛肉,看到我忙打着招呼:“上學呀,別遲到啦!”聽到這話,我急忙走掉了。
回民奶奶的食堂那兩角五分錢的牛雜湯和五分錢的粉條豆腐湯,對我有着很大的誘惑力,令我垂涎欲滴……
牛骨熬湯,湯味醇厚濃郁,用片刀片肉,肉薄如紙,熱湯一衝湯味直浸肉中,牛肉鬆軟而飽含湯汁,加上切碎的蔥花和牛油熟成的辣子,紅綠相間中透過陣陣香味。
最叫絕的是“垛子肉”,每次路過回民食堂看到大師傅頭用片刀在片垛子肉時,我總要駐足觀看,那橢圓形的垛子肉在片刀的飛舞下一片片落到案板上,薄的透明,隨便拈起一塊迎着太陽能透過陽光來。
歲月是一把握不住的沙子,總是會順着指縫間流逝。那位清清爽爽的回民奶奶已經仙逝多年,那些圓形的、方形的、三角形的木飯票早也不見了蹤影。丁字街的回民食堂也不存在了,土木結構的房子成了樓房,一樓依然開着飯館,只是成了漢民經營的麪食館。
路過丁字街口時,大師傅片垛子肉的映像依然會在腦海中反覆閃現,回民奶奶的熱情招呼聲猶如耳邊,“雜碎湯貳角伍分哦!粉湯五分哦!”
鄉愁不僅僅是遠離家鄉的人的專利,它還是久居家鄉的人對過去的一種懷念。在我的鄉愁記憶裏,鄉愁就是那一碗濃郁醇厚的牛雜湯,那一碗回味悠長、九曲迴轉的粉條豆腐湯……
端午節是我們的鄉愁,而且是紅、黃、藍、綠、紫五彩鄉愁。
作爲北方人,在端午節的記憶裏,沒有賽龍舟和雄黃酒。三十多年前,我剛剛記事,那時生活都比較困難。作爲小學教師,母親白天要上課,晚上常常還要備課。要過端午節了,母親更加忙碌。但無論多忙,母親都會抽空,想方設法找齊紅、黃、藍、綠、紫五種顏色的線。有時家中只有一兩種線,她就會到左鄰右舍,和人家交換。在昏暗的煤油燈下,母親將五種線擰在一起,分別系在我的手腕上、腳脖上。
年幼的我問母親:“爲什麼要系這些線呢?”她撫摸着我的頭說:“這叫長命線,是過端午節的習俗,能保佑孩子健康成長,一生平安,這些習俗要一輩輩地傳下去。”繫着五彩線,我在房間裏歡快地跑來跑去。母親就一邊包着糉子,一邊給我講端午節的來歷。夜深了,繫着五彩線的我很快進入了夢鄉,母親則還在燈下備課、批改作業。
幾十年後的今天,我到了母親當時的年齡,她卻一天天地蒼老。但每年過端午,習俗一直沒變。
又是一年端午節。兒子一如當年的我,妻子也仔細地把五種彩色的線搓成一股彩繩,系在兒子的手腕和腳脖上,一邊系,一邊說:“這五種線,分別是健康、吉祥、甜蜜、溫暖、感恩。你要記住,這裏面文化深着呢!”兒子歡快地看來看去,不停地問東問西,我和妻子耐心地解答。一旁的母親高興地說:“老一輩的習俗就這麼一代代傳下來。”
端午節,五彩斑斕,絢麗多姿,它相伴歷史文化,相伴鄉愁悠悠,讓我們學會了感恩,學會了傳承,讓生活永遠盪漾着親情和溫馨。
“故人具雞黍,邀我到田家。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唐代詩人孟浩然《過故人莊》所指桑麻,雖然泛指農人稼穡,但唯獨提起桑麻,可見麻這種作物在農耕社會裏的重要地位。
麻,曾經是我國曆史上重要的農作物。但是,隨着社會的發展,在故鄉早已消聲滅跡。現在,無論市民、村夫,還有幾人識得農麻?像我年逾古稀,曾經的農家子弟,農麻也只存於少年的記憶中。
麻,屬於經濟作物。不是食糧,卻有廣泛的用途。在我少年的記憶中,生產隊大田裏,大面積,棵高葉闊的,被稱爲檾(QING)麻;長在農家自留地裏那小面積的葉窄莖直的叫好麻。檾麻的莖皮纖維粗糙,用於編制繩索、麻袋。好麻的纖維纖細、結實,常用於做鞋納鞋底或捆綁那些耐磨的器物。
夏天,綠色田疇裏那成片的檾麻地,是農家孩子的樂園。放學後,把破舊的書包仍在地邊,摘片厚實、橢圓的麻葉頂在頭上,擋住火熱的日頭,踮起腳尖採摘檾麻頂上半球形的麻果,剝開鮮嫩的麻果皮,裏邊漏出乳白色的排列整齊的麻果仁,吃到嘴裏,甜甜的,脆脆的,吃了還想吃。孩子們也知道,過幾天,麻果仁由白變黑,成熟了,就不能再吃了。那年月,常年填不飽肚子的農家孩子,在地裏,見了啥莊稼,都敢嚐嚐,只要能填飽肚子,都是好東西。
秋天到了,檾麻由綠變黃,大人們將成熟的檾麻割下,捆成捆,放在在村南那條河裏,上邊壓上大石頭,這叫漚麻。大約兩個集日(10天)後,麻桿表層腐爛了,麻漚好了,接下來的程序就是剝下麻桿上的莖皮,洗淨、晾乾備用。當人們把漚好了的麻拽到岸上時,那羣脫水的小魚開始掙扎着鑽出麻捆,往水裏逃。瞄準時機,孩子們一擁而上,手拿把掐,各顯捉魚身手。社員們一邊看熱鬧,一邊提醒“注意,別掉到水裏,餵了王八!”剝麻,那是又臭又髒的活,沒啥好看的,不管我們的事。帶着戰利品回家嘍!今天晌午,野菜餅子就小魚,美!
那年冬天,班主任給同學們下達了一項艱鉅任務———每個同學交2兩麻,準備結一條拔河繩,替換下原來班裏那條已經結了三個疙瘩的舊繩子。孩子們都犯了難:生產隊的檾麻剝好晾乾後,鎖在庫房裏了,社員們要用這些麻結繩,做牛拉犁,馬駕車的繩套,從不給社員分。各家各戶在自留地裏收穫的好麻,因爲播種的面積小,產量低,誰捨得拿出來?放學後,我和媽商量,媽說:“咱家好麻不過一斤,還得給你們做鞋,總不能光着腳上、學吧!”我無言以對。第二天我沮喪地背起書包上學時,大我8歲的二姐從半路追了上來,她從身上取出一個小包,遞給我,“去交差吧!”“媽知道嗎?”“不知道。”後來媽發現麻少了,舉着笤帚疙瘩審我,”是不是你偷了”。沒等我坦白,二姐奪下媽手裏的傢伙,平靜地說,“我送人了,”結果我躲過一劫,二姐捱了一頓罵。
自上個世紀70年代起,隨着科技的發展,故鄉傳統的檾麻、好麻等農麻逐步被淘汰。麻,這種古老的農作物的使用價值,漸漸地被塑料、化纖、尼龍替代。無論從實用還是從成本考慮,這些替代品性的性價比都遠遠超過了農麻。所以,農麻退出農作物是不可逆轉的趨勢。人類社會總是要向發展的,優勝劣汰是自然規律。
每當我回憶起少年歲月,故鄉那些與農麻相關的縈懷往事,會頓時涌上心頭:那片青綠的麻田,甜甜的麻果,從漚麻捆裏蹦出的小魚,操場拔河的那條粗粗的繩索……這一切,都已化做濃濃的鄉愁。
昨天,當代著名學者余光中先生在高雄去世,對於余光中先生的著作我並不是很瞭解,但是自從學習了那首《鄉愁》之後,就再也沒有忘記過這首詩,也正是這首詩讓我對於故鄉或者是家鄉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家鄉不僅僅是一個生你養你的地方,或許更重要的這個地方是一個靈魂的歸宿,無論以後離開去往哪裏,又會走多遠,最後還是要回到這個地方,你可以用一生去尋找自己的追求,但永遠不變的是你的根。
前兩天刷微博時看到岳雲鵬發了這樣一句話:
好累啊,好想吃俺爸做的饃,看看俺莊的風景。
這其實就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話,甚至還可以和土掛上鉤,但是仔細讀一下就會覺得這句話意味深沉,飽含了對於家長的思念,和對於家鄉的定位。家鄉不就是在經歷大風大浪時可以給我們一個安慰的地方嗎?
在《飄》這部故事中,斯嘉麗面對世事的劇變,她本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但是她選擇了回到塔拉莊園,回到這個開始自己一生的地方,即使現在一無所有,即使自己遍體鱗傷,無人接納,這些都不重要。她知道塔拉莊園永遠不會拒她於門外。這就是家鄉。
暮色沉沉,春風漸起,漫步在都市的霓虹裏,讓春風輕撫,讓夜色薰陶。
晚飯過後,孤自靜躺於牀上,卻難忘曾經的歲月,回首之際,不經意間我們即臨而立之年,歲月似乎磨平了我當年的銳氣,童稚時的活潑如今顯得格外深沉,曾每次離家時,汽笛長鳴,看着母親模糊的背影漸行漸遠,內心總是充徹在無限的鄉愁之中。
突然想起一句古詩“獨在異鄉爲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其實,倍思親未必只在佳節時,在外漂泊是人生中必歷的一段艱程,異鄉異客,總能在忙碌中展現一絲寂寂的憂愁,那憂愁無時無刻都牽念着故鄉的人和物!我懷念故鄉,絕非故鄉富麗輝煌,也絕非故鄉生活愜意,坐落在一個僻靜的村莊,只因爲它承載了我兒時的夢,住着我最親愛的人。
歲月悄悄走過了二十多個年頭,花開花落,雲捲雲舒,轉瞬間,萍蹤已有數載,當又一年春色在即,我發現自己滄桑了些許,曾經的激情焉如浮雲,往年縱情於花香飄滿乾坤,綠覆漫山遍野的山水間,此刻那種愜意無憂的生活已成記憶。只期盼着時光放慢腳步,讓我停下稍作歇息,回頭感懷一下曾經的歲月!可是,歲月不曾滿足我的奢望,只能讓它在夢中飄浮,在風中紛飛。
如今,能享受故鄉的春色,已然成爲一種奢望,從故鄉走出來,也許是命運的安排,走向紛擾的世界,生活的秤桿如負千斤,多少回想逃避生活,走進自己的世界,迴歸自己的故鄉,多少回鄉關的韻律迴盪耳畔,事與願違卻只能反覆隱忍,讓心中泛起無限的情愁。
一年四季,唯獨初春時鄉愁最濃,卻因乍暖還寒時,冬雪消融,楊柳吐納新芽,萬物開始復甦,春雨悄降,萬象更新更易使人念家。至今,讓我記憶猶新的是故鄉的綠春,仲春時節,漫山遍野覆蓋着自然恩賜的翠綠,故鄉盛產蘋果,所以蘋果樹開花,那更是難得的淡淡花海,讓綠春增添一縷色彩;春風拂過,花香怡人,蝶翩蜂舞,和諧自在。從不曾有人投資於故鄉,因此故鄉依然煥發最簡單的樸素美。
故鄉是美的,故鄉的人情更是濃的,去過的人都會留戀那裏淳樸的鄉情,時光從枕間消逝,從額間溜走,更是從田地遁隱,這麼些年來,父母待人的熱情依然濃厚,記得小時候,對於尚未懂事的我們兄妹,父親常常以嚴厲的措辭來教導我們,如何纔算禮貌,如何尊重別人;長大了,父親的諄諄教誨時刻徘徊耳旁,並且時刻告誡我們如何爲人處世,鄉愁是曾經的一個表情,鄉愁或是曾經的一句批語,永遠烙刻在遊子的心中,記住鄉關裏最深邃的那些事,纔是數載後最珍貴的財富。
也許我的鄉愁不如余光中那麼偉大,也許我的鄉愁是我內心悲涼的一絲體現,我知道,故鄉賦予一個人的意義有多重?的確只有遠赴異鄉,久負別離的人,才能感受什麼是真正的鄉愁。
也許吵鬧的城市缺少人情溫暖,人需要一片寄情的山水,在閒暇的時光中,故鄉隱約的召喚牽動靈魂,化作濃重的鄉愁入夢。
濃重的鄉愁是一種思念。但思念是針對性的情感,無論思念親人、情人或者朋友,都是身在遠方對另一個人的溫暖回憶,思念得受不了,打通電話,思念也就隨之而去。但濃重的鄉愁不是。
在濃重的鄉愁的瀰漫中,你可以給親人打一個電話,但卻不能給村莊、河流打電話。即使你回去一趟,在家鄉小駐幾日,讓濃重的鄉愁暫時消失,但也許剛剛坐上返程的汽車,一種模糊的情感又會慢慢升起,
與思念相比,濃重的鄉愁顯得廣闊而又模糊,抽象而又具體,就像月籠霧江,空闊蒼蒼,久佇江邊,一任寒露溼衣,卻無法滿足對濃重的鄉愁的釋放。
人生總是伴隨着愁。不順心、辦不了、過不去,愁;煩惱、失望、悲涼,愁。愁是涼了的情,揪住的心,愁是漆黑的夜,荒蕪的路。不管愁何,只要被愁趕上,立馬晴轉陰雨。而,唯獨濃重的鄉愁,猶如霞光晚照,在淡淡的傷感中流淌着溫暖的彩色。濃重的鄉愁可能是人世間最美的愁了。 在外工作的城裏人,總會與濃重的鄉愁不期而遇,讓思念伴隨着一絲柔美的落寞;漂泊在外的遊子,總會與濃重的鄉愁相伴,想家的熱淚,溫潤了心靈的開闊。我不禁疑惑,古代人背鄉離井成爲遊子,可能是戍守邊疆,也許回家時成爲了馬背上的枯骨;也可能是爲了生存的逃離,再也沒有回家的指望,濃重的鄉愁就成了他們生命中繞不開的主題。在漫長的歷史中,戰亂、動盪、天災往往就是一種最基本的社會形態,濃重的鄉愁也就成了那個時代的普遍情感,也難怪在中國的文化史中,濃重的鄉愁始終是龐大的文學命題,留下了數不清的濃重的鄉愁文字。不管是“低頭思故鄉”的李白,或是“月落烏啼霜滿天”的張繼,不管是“西出陽關無故人”的王維,或是“少小離家老大回”的賀知章,都在站在異鄉的大地上,遠望蒼茫,發出最爲動人的濃重的鄉愁呼喚。
人都是戀家的,老家是生命的老根。然而有史以來,遷徙卻是人類發展的常態,背離老家,又安新家,趨利避害,開闢新的美麗家園,正是社會發展繁榮的強大動力。也許很多人會認爲,人在異鄉爲異客,難免遭受冷漠的侵襲,失意的懷舊,如果在異鄉順水行舟,找到了家感覺,可能就沒有濃重的鄉愁了。然而,即使在大唐盛世,仍然濃重的鄉愁如雨,天上月亮唯故鄉獨明;在今天奔小康的寬闊道路上,大多人並非是無奈的出走,悲情的離別,而是漫漫長路上的圓夢,但一旦遠離家鄉,濃重的鄉愁也就來了,而很多人已經在城市住了幾十年,成爲道地的城裏人,過着富裕的日子,但濃重的鄉愁仍然揮之不去。更讓人想不通的是,也就是這十來年,在生活的快速發展變化中,人們的小日子越來越紅火美好,鄉味卻成了大衆喜愛的味道,鄉遊成了有情的旅遊,濃重的鄉愁氣氛越來越濃。濃重的鄉愁正在成爲一種大衆的世紀情緒。
看來,只要離開家鄉,就要與濃重的鄉愁相伴,濃重的鄉愁是離家出走必然產生的情感,家有多遠,濃重的鄉愁就有多濃。濃重的鄉愁是永恆的。奇怪的是卻沒有“城愁”這個詞。一個人在城裏不管住了多少年,離開這個城市後,也可能產生懷念,但卻仍然上升不到濃重的鄉愁的高度。也許,城市與鄉村就是兩個不同地方,擁擠、冷漠、虛假的城市難以承載情感,安放靈魂,一棟火柴盒一樣的樓房,或許就不值得懷念。
鄉村是人類尋找並建造的第一個家園,而這個家園人一住就是五千多年,差不多養育了人類的全部文化與歷史,直到現在,全世界的大部分人仍在鄉村生活着。
五千年的風雲變幻,滄海桑田,鄉村亙古不變;五千年的深情守望,足見這就是人類的夢想家園!
鄉村不但爲人提供了生存的家園,更爲重要的是,爲人提供了真實情感的安實依託,唯有在鄉村生活,即使貧窮得揭不開鍋,但情感仍在漫延,靈魂仍在飛翔,人格是完整的。
濃重的鄉愁產生於距離,距離擴大了想象空間與神祕美感,但濃重的鄉愁的實質卻來自鄉村與心靈的契合。
濃重的鄉愁是對鄉村整體生態的緬懷。從人到物,再到近水遠山,雲霞星空,那裏有一個完整的自己;
濃重的.鄉愁是一個個無序閃動的溫暖畫面。那些音容笑貌,老樹池塘,凡是能在不經意間闖入心的鏡頭,都是心靈成長的節點;
濃重的鄉愁是生命成長的重要參照。那個日出山脊,月落樹梢的地方恆久不變,讓人感到自己在空間中的位置是那樣安穩。回家時經過的老樹、石頭、坡頭、燈光都在情感中重複爲心理標記,讓路在心靈中延伸;
濃重的鄉愁是一種舒服的在家感覺。那裏的圍牆圍出了一個個小家庭,卻圍不住鄰居的往來,紅白喜事就是全村的悲喜,村莊連着田地,田地連着山野,山野連着雲天,那是能時刻感覺到的雲水家園,也只有這樣的家園才叫家園……
在過去的二三十年裏,城市一直在膨脹,人們在慾望的膨脹中差不多騷動了二三十年,在興奮、新鮮中翻飛,卻全然忽視了鄉村的存在。從農村到城市,從城市到城市,夢想在慾望的一次次滿足中又一次次跌落,當無奈地回首遠望,才發現在民俗與傳統的失落中,在年輕人、能人的流失中,在對土地田園的冷漠中,鄉村成了一個空殼,家園差不多丟失了。才發現擁擠冷漠的城市大多是一個掙錢的地方,而不像家園,鄉村雖然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但卻更適合居住。 鄉村是家園,卻掙不到錢,城市能掙到錢,卻不像家園。也許這就是中國在相當長的時期內的困惑。
我們的家,是沿着百年前祖先的足印,隨着山間小溪蜿蜒而來,那個名叫馬安橋的山村,這片和煦的土地是那樣寂靜而安寧!
那裏有祭祀祖先時山頭飄動的經幡,那裏有安息在山谷中祖先的不滅的魂靈,那裏有先輩一路走來留下的辛勤汗水,那裏有迴響在兒時舊夢裏不息的歡歌!
而今,一灣清水將漫過所有的記憶,再不能踏上祖輩用雙腳走出的窄窄小路,再看不見日落黃昏時茅屋上飄蕩的縷縷炊煙,再聽不見清風拂過山頂時隱約傳來的松濤陣陣,再撿不起孩子們散落在山溝田野裏嬉戲打鬧的片片笑聲。
我們黯然離去,只能妄想用一張張蒼白的照片就把記憶中的故鄉化爲永恆;我們一次次磕長頭拜伏于山下,只爲貼近祖先的胸膛再次感知家的溫暖;我們徘徊在殘垣斷壁的每個角落,只想多留下些千百年來祖先熟悉的氣息。
那份窒息的心傷,是從父親無意回望的那瞬凝結下的;那份沉沉的無奈,是從母親蹣跚離去時沉重的腳步裏存記下的。從此,記憶將不能透過深深的湖水還原家鄉的樣子;從此,午夜夢迴時無家的感覺將裝滿殘存的每個記憶。
以後年年的三月,家只屬於觸摸不及的浩渺煙波;以後年年的三月,思念再長也返回不到近在咫尺的深深水?
那片褪去生命色彩的土地將永遠那樣悄靜!就讓我們的思念隨着四時輪迴吹起的季風,帶着後世子孫不滅不息的夢想,尋覓先祖曾經留下的痕跡!在風起月圓的夜晚夢見故鄉,心痛依舊,心跳依然,家,己然永存心中,雖然我已永遠覓你不見…
“鑼鼓一響,丟下手中的夥計,出門就往戲臺前趕”這是家鄉人對老戲迷的真實寫照的畫像。黑河連綿八百里,東起青海祁連,西至內蒙古額濟納旗的居延海,一進臘月提着馬紮,領着孫子的老人飯可以不吃,但秦腔不能不看!很多趕集、打工的途中遇到演出,總按捺不住從血統裏直往外衝的那股子饞勁兒,乾脆丟下攤子,叫左鄰右舍的照看,急忙跑到戲臺前引頸觀賞,一晃瞅了大半上午戲,耽誤了營生、辦事,回家挨老婆一頓善意的“臭罵”,卻嘴巴一咧噘,憨厚地笑笑,“哈哈,哈哈”“很值啊!”
鄉村的秦腔戲場通常是這樣的,二胡一響,幾句獨白一念,觀衆“入戲”不比演員慢。逢年過節,村子裏若要來個秦劇團,頓時,就歡騰起來了。鄰里之間奔走相告,呼兒喚女佔場子,那紅火熱鬧的場面令人至今難忘。有一句流傳很廣的俗話:“聽見喇叭響,趕快放下碗。”說的的就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那些癡迷秦腔的老戲迷。
逆流的黑河,天生叛逆的個性,孕育了肥沃的河西走廊,在這塊連綿八百里的膏腴熱土孕育出性情爽朗的大衆唱腔,稼穡狩牧之餘的隴右子民後裔心堅石穿地創造出了高昂激越的秦韻秦聲。聲聲飽溢着麥浪翻滾的香味,鑲嵌着打夯號子鏗鏘有力的吼聲,淋漓着楊柳葳蕤蘆葦蔥蘢的姿態,爲空曠的祁連雪山草原,也爲雪山下的村莊,還有巴丹吉林沙漠的金黃滲透包穀的芬芳、向日葵給寂寞的的日子塗上了一道道亮麗的油彩。大家興沖沖地陶醉其中,樂此不疲,追逐着希望的太陽。
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不僅滋潤血脈,更塑養地域性格和人文藝術細胞。秦腔產生於關中平原的八百里秦川,秦聲秦韻飛越關山,漫過黃河,飛翔到古老的絲綢之路要衝的河西走廊,在寂靜的黑河兩岸生根發芽。秦聲秦韻,就像黑河水流淌的氣質、品格和旋律,以滋潤大漠永不回頭的決絕與果敢,吼出大西北七彩丹霞色彩斑斕的空曠之美,唱出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萬千氣象的雄壯景象。秦聲秦韻把讚美英雄,頌揚人間正義和善良搬上舞臺,包公的三把鍘刀,鍘出正義,鍘出天地良心,鍘出君心民心;打金枝打出忠孝,打出正氣,打出百姓心中的願望。秦腔中的每一句戲文,每一句唱詞都與百姓的生活息息相連,那些接地氣爲民代言的一本本秦腔,那些情景交織震撼人心的場景,無不令人歷歷在目,記在心裏。一場場,一幕幕正義與善良的交織,生死離別,都是以正義和善良戰勝奸詐一邪惡而告終,慰藉了乾渴的心靈,展現了人間大愛無疆。那些熨帖人心,展現莊戶情感交流與世俗風情、社會倫理的唱詞唱腔,是這塊荒涼甚至有些寂寞的土地上的兒女人性美的再造和延伸。
蒼茫河西走廊大地渾厚凝重,巍巍祁連將生活在其懷抱裏的熱情豪放的兒女養育、滋潤得沉靜、惇淳;西北高原大地的廣袤遼闊,將河流發軔的洶涌咆哮卸載、撫慰成舒淌緩瀉,西北高原的白雲藍天也更人們心緒中的塊壘鬱悶梳理得順溜暢快、心平氣和。正唯如此,祁連意象的西北漢子把高亢粗獷雄渾容納進奔騰不息的黑河,讓乾渴的居延海矜持悠婉、生機勃勃,千年胡楊亭亭玉立,生,一千年不死,死,一千年不到,倒地一千年不朽的震撼,令許許多多遊子夢牽魂縈,不遠萬里,朝拜金色的胡楊。
想想那種場面:千里黃土飛塵,四面蒼茫寥廓,偌大的天地間一方人性張揚的“戲臺”,惟有情動於地聲聞於天,方可引黎庶共鳴。秦腔在深層文化心理上與鄉野浩氣、民衆人格情投意合,從誕生起,始終活躍於鄉野歲月,我們常常一步到位直截了當的稱其爲 “莊戶戲”“草臺班”。
一段段秦腔劇目,像一顆顆璀璨的明珠,讓日常生活涅槃出了非凡的光彩與靈氣。她所傳達的“善”,是農民大衆內心的善,她所崇尚的“義”,爲興邦興業之義。她和着民衆的呼吸和心跳的節奏,常成了寄託好惡、表達感情、社會交往的無形載體。一村搭臺唱戲,本村羣衆便會提前遍發口頭“請帖”,邀請親戚朋友前來欣賞。有緣走近原生態秦腔部落的人,往往都要感嘆於它簡直是一樁村社的狂歡、一場民間世俗的盛宴。
家鄉人看戲,往往就坐塊磚頭,看到實在不能不擊節處,從屁股底下順手一抓,板磚就徑直找上對子高高揚起在頭頂之上,“噼裏啪啦”拍敲得震糊了耳的山響——活脫脫一副網絡熱詞“拍板磚”的現實版——齊聲喝彩喊“好!”演唱結束,他們則三三兩兩直接飛身躍上戲臺,將一牀早已準備好了的綵綢背面七手八腳斜繫於演員身上。此所謂“披紅掛綵”,那是現場觀衆對演員自發的最高褒獎。
乾渴的黃土地上酸甜苦辣都在唱唸做打中年復一年地流走,對幸福的渴望也都在秦腔二胡聲韻中的一陣陣的快慢板中一點點地昇華。
秦腔是黃土地的精氣神所向,是黑河八百里兩岸兒女的靈魂的依託,早已沁骨入髓地融入血統之中。哭了,笑了,鏗鏗鏘鏘的鑼鼓熙攘中,紅紅火火的莊戶大戲拉開了,把大地豐稔的喜悅、鄉村鄉村,莊戶與莊戶之間質樸的道德感,把萬衆悲愁歡笑都擺在舞臺之上,捧向大夥面前……
我之喜歡薄荷餅,源於兒時。肚子餓了,吵着媽媽要吃的,媽媽無奈,吩咐我到院落東的牆角下,摘幾片薄荷葉給她--這是她答應給我烙薄荷餅的前奏。於是我便歡呼着向那幾株薄荷跑去,採上七、八片巴掌大小的薄荷葉兒,興沖沖地向已在廚房和麪的媽媽交差。媽媽又吩咐我把薄荷葉洗乾淨,於是我就它把放到臉盆裏的清水裏,仔細地把那深綠色的、邊緣有着鋸齒形的薄荷葉面上的塵土洗去,然後交給媽媽“驗收”。看到媽媽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放出話來:“洗得乾淨,一邊等着吧!”就知道快吃上薄荷餅了。
不一會,廚房那邊飄來烙餅的香味,令人饞涎欲滴。趕緊到廚房,看到媽媽已烙好了幾個黃澄澄的餅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上一個烙餅就咬。“真香呀!”一邊吃,一邊嘖嘖稱讚。的確,這餅子由於麪粉中摻和了精鹽和切碎了薄荷葉,經油一炸,外表顏色像那煮熟了的黃蟹殼,即通常人們所稱的“蟹殼黃”,挺好看的。而且,它還未到口,薄荷的香氣就先飄進鼻孔,使你陡生食慾。及至吃到嘴裏,那薄荷又是別樣的清香,和着淡淡的鹹味、慢慢咀嚼脆酥的麪皮,真是好吃。趁媽媽不注意,我又悄悄拿了兩個餅子揣在衣袋裏--捎給和我同年的小夥伴吃。他們還真是喜歡上了薄荷餅,常常慫恿我給他們薄荷餅,並慷慨拿出自已家的食品作爲交換,如蔥花餅,燒餅之類。而薄荷餅的美名也從此傳揚開來。這些小夥伴的家長經不住小孩的“胡攪蠻纏”,紛紛來找我媽,要她傳授烙薄荷餅的方法。後來,不時從哪家飄出這種香味,我們小夥伴總要找個藉口,過門串家玩兒,準能分得一個半個薄荷餅吃。那高興勁兒就甭提了!
記得有一次我到隔壁張小龍家,吃到他家烙制的薄荷餅,味道特別好,口感鬆軟且顏色黃亮。我馬上回家向媽媽作了“彙報”,媽立馬找到他媽“取經”,方知他家烙餅的麪粉是經過發酵的,還加了一個雞蛋……。從此,媽媽烙的薄荷餅就更好吃了。只是,媽還是捨不得在經過發酵的麪粉里加個雞蛋。那時,雞蛋可算是
奢侈品哪,平時很少吃到。只記得我過生日的那天,媽在和有薄荷葉的麪粉裏,加了兩個雞蛋,算是對我生日的犒賞。看着我狼吞虎嚥的吃那烙餅的樣子,媽笑了。
一晃好多年過去了,自舉家遷往武昌之後,就再沒有吃上薄荷餅了。原因是採集不到作爲原料的薄荷葉。期望總有一天,我能把故鄉老屋牆角邊繁衍的薄荷,移植到我南國新居的花圃。那時,我們全家老小,可一起品嚐到那清香可口的薄荷烙餅……
陽光透過厚重的玻璃窗照進來,塵埃在飛舞,病房裏一片寂靜。只有空氣中瀰漫的消毒水的氣味一陣一陣飄來,才讓我感覺到生命的存在。
在這樣的時光裏,總會想起童年。一羣戴着小雷鋒帽,裹着青布棉襖花布衣衫的男孩女孩奔走在雪地裏的情景——厚厚的積雪在笨重的棉鞋下發出“咯吱咯吱”聲,團個雪球你追我趕,把那個腳下一滑摔倒在地的傢伙團團圍住,捧起大把大把的雪扔他……然後,雪地裏笑聲一片,時有尖厲的哭聲隱隱傳來……然而,在童年最美的時光裏最覺溫馨的還是夏日的黃昏。
放學的鈴聲終於想起。集合,整隊出發,我們大家便嘹亮地唱起”學習雷鋒好榜樣……”出了校門,拐個彎,逃出老師的視線,我們幾個要好的小姐妹不約而同插隊,頭擠一塊兒嘰嘰喳喳商量今天去哪裏打豬草,在哪裏等待,並反反覆覆叮囑那個拖拉不守時的人,“來遲了我們就再不等你”……我快跑衝進家門,把書包往炕上一扔,大喊——“媽,媽,我們放學了,我要打豬草去了。”然後,拐進廚房擰一塊媽媽剛烙好的熱饃,一手提起廊前的籃子飛一般出大門了。只聽見趕出大門的媽媽生氣的大喊:“今天不需要你打豬草……”家裏需要不需要不是我考慮的,但我自己是需要去打豬草的。不去打豬草,我和她們怎麼玩兒呢?不和她們一起,那我怎麼度過這無聊的黃昏呢?啊,幸虧我跑得快,不然讓媽媽逮住就不好過了。
我們約好在村口見面。我總是第一個到的,坐路邊的樹墩子上優哉遊哉的吃饃,向出出進進忙忙碌碌的叔叔大爺們問好,他們總是那麼幾句話:
“放學了?”
“打豬草去?”
“真乖,放學了還知道幫你媽幹活,這娃能幹的很。”
……
天天這麼幾句,我聽着咋那麼熨帖。於是,天天見面,老遠我就喊叔叔嬸嬸大爺大媽的。等我們五個來了四個,剛剛生氣不打算等那天天最慢的一個了,大老遠就看見她跑來,一上來,兩手抱肚,上氣不接下氣的解釋:
“我……我終於……終於把我兩個妹妹甩開了,……我媽我媽說我回家要打我呢!”
看她這樣,還有可能捱打,我們頓時不計較她的老遲到,反而給她出主意:
“要是你媽打你,你就來我家,別回去了。”
“今天,你打滿滿一籃子豬草回去你媽就不打你了。”
“你媽再打你我們就告訴老師,讓老師警告你媽”……
一路上,我們就像一羣麻雀般擁進玉米地。夏天,玉米杆子長高了,陽光狠狠地曬了一天,玉米地裏有些悶熱,不知誰提議:
“這裏有空杆(長癟玉米的玉米杆)呢,咱們吃了再忙吧?”
一呼百應,才感覺剛吃了饃確實有點口渴。於是,我們四散開找空杆。吃空杆是有經驗的,要選那種外皮發紅,瘦瘦的,只啃下面兩三節。我們一人拿一節玉米杆大啃特啃,當甜蜜的汁液從喉嚨嚥下去的時候,我覺得這就是世界美味!每個人嘖嘖讚歎自己的有多香甜,總有人會忍不住誘惑要求互相嚐嚐,誰也不嫌棄誰。吃好了,還要圍在一起開開會,說說今天學校裏的大小事。比如,我們的語文老師女朋友來了,她怎麼的漂亮;班裏的霸王下次再欺負我們,我們就告訴老師;誰今天把我的橡皮踩了一腳;誰的同桌太討厭,老是超過“三八線”……我們的會議天天都有新話題,會議的結束是由太陽決定的。等我們中的某個人突然發現玉米地裏的陽光不見了,驚呼:“快點,打豬草吧,太陽快落山了。”我們大家意識到時間不早了,才認認真真搜索哪裏豬草多,誰發現草多的地方就會叫大家一起去打。這時候,一個個頭對頭,或背對背就忙開了。
如果實在草太少,我們也會想辦法儘量裝滿籃子的。一個辦法就是“害人”——偷偷的摘人家黃豆葉子,洋芋葉子,蘿蔔葉子,上面再淺淺的覆一層草。這要是回家被媽媽們發現會狠狠地揍一頓的,可是籃子不滿回去,在路上也會被人笑話死的。有一次,打的草不多,我們就把籃裏的草一遍遍的弄得鬆鬆軟軟,使它看起來儘量多一點兒。結果半道碰見一個大爺,他滿臉堆着怪異的笑容:“籃子裏有一隻兔子跳呢!”我們看看,沒有啊!後來才明白他是嘲笑我們籃子裏的草太少,過於稀鬆。爲了臉面我們總是冒着捱打的風險作案。不過,我們還發現一個方法可以讓草變多——那就是把草浸在水裏,草會變硬,裝在籃子裏也就多了。於是,我們就各自在河邊用石頭壘起一個小水池,打點兒草往池子裏一浸,打點兒浸一點兒,等回家的時候從水裏撈出來再裝籃子。就這樣,我們拎着一籃子的水和草滴滴答答上路了。那樣的時光裏,我們的半條褲子也常常是溼漉漉的,但我們依然麻雀一般快樂。
走在回村的路上,夕陽像一頂帽子戴在對面的山頭,天空藍汪汪的,天邊悠閒的雲朵一會兒像故事裏無所不能的孫悟空,一會兒又像一條活潑的小魚兒。炊煙從家家屋頂升起,村子裏瀰漫着濃烈的蒿草味兒和新鮮牛糞味兒,混合着媽媽呼喚孩子的聲音,孩子玩樂吼叫的聲音,村頭牛官趕牛的聲音……
現在,我也常常回去,我的故鄉變了——柏油馬路又寬又大,路邊裝上了太陽能路燈,家家紅磚青瓦房,高牆大院緊閉的紅大門,機器耕種……老黃牛的影子已經遠去,大爺大媽們的身影永遠不會再出現在村頭,叔叔嬸嬸們早起鬢髮斑白,孩子們的喊叫聲也是稀缺……那個瀰漫着蒿草味兒和新鮮的牛糞味兒的故鄉只活在我的記憶裏。那裊裊炊煙聲聲呼喚,多少個黃昏讓我恍惚,多少個夜晚讓我懷念……
“故鄉的歌,是一支清遠的笛,總是在有月亮的晚上想起……”一時間這幾句詩迸進我的思緒,我才懂得了——“鄉愁”!
天際走向一片黃昏的暗淡,簌簌的殘葉在空中翻轉流連,又被冷風摧殘地打起滾來,孤零零地蜷縮在街角。樹上光禿禿的,就像剝了皮的北極熊一樣赤裸,這時候我總會想起落葉也是要歸根的,這是一個溫暖的懷抱,也是最後的港灣。
每個人的內心總該是有一席之地是留給故鄉的,而中秋過後這感情該是如風捲殘葉般愈發熱烈又在彌留之際歸乎平靜。
我的故鄉就是我的母親,是“母親”的乳汁哺育了我們長大,而我們就在“母親”的身邊玩耍。當中秋的圓月高高地掛在空中的時候,我在想故鄉的月亮會比這個更清明;當楊柳溫柔地拂過我的臉頰的時候,我彷彿感受到故鄉街邊的楊柳扶風,當我看着這落葉簌簌地往下落的時候,我在想我還要到什麼時候纔可以回到故鄉的懷抱。
還記得有一年,我還在外地讀書,偶然之間看見電影頻道正在播放一個由蘇有朋主演的電影名叫《康定情歌》,電影裏面閃過一個個片段,全是故鄉的身影,那麼真實,那麼美好,當電影看完之後,發現,我早已淚流滿面了,那年正好是離開故鄉的第十個年頭。
第二天我就歡天喜地地去給同學介紹這部電影,說這部電影拍的有多好,然而再沒有和我一樣感受的人了,別人看的是一個愛情片而我看的滿滿的都是鄉愁。
20xx年終於可以回家了,在出租車上,司機問我是哪裏人,我答到本地人,司機說一點也不像,我急忙把身份證翻給他看,說:你看!你看!我就是這兒的,我家就在某某街某某號。他最終還是相信了,然而我的內心卻是一團亂麻。
十年的時光裏,一街,一角都在發生着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實在不好意思告訴別人我在自己家門口也會迷路,但是我又很開心,迷路很好啊,讓我重新認識它,走遍它的每一個角落,聽來自四面八方的聲音。尋找兒時的舊痕跡,古城牆,樹下黑白交錯的暗影還有夜晚斑駁陸離的燈光。
走在學校的小路上,思緒卻在遠方,我在想你我的故鄉,我的親愛的母親!
那年在北京,我們一羣打工者圍在雪夜的爐火前縱論天下。大家衣服破舊,頭髮不整,臉帶灰塵,手腳上有老繭,可每個人都閃動着明亮的眸子。
彼時已近歲末,一個月後大家有的要北歸,有的要南下,有的要永遠告別這座城市,當然也有人長住不走。我們忽然就聊起鄉愁的話題,最不善言辭的人也開始忍不住爭着說話,互相爭辯着說自己的家鄉才最好,也就半個多小時吧,塞北江南的風物一一在眼前閃過。最後大家靜下來理性地認爲,鄉愁的濃淡與離故鄉的遠近相關。
恰在這時,房東的兒子打來越洋長途。他在加拿大留學,主要靠書信和親朋聯絡,兩三個月纔打一個電話,去了三年還沒回來一次。房東接住電話,剛說了兩句已泣不成聲,最後還是我們中的一個人過去和他兒子講了幾句。那孩子說身在異國,夢裏更知身是客,經常哭溼枕頭。放下電話,一羣人相顧無言。房東說他的心早已飛到了渥太華,我說你兒子的心也早已飛回北京了……
驀然間,我離開北京已十四五年了。前不久,一場大雪造訪我所在的古都時,我在南方的朋友的工作之地仍蒼翠滿城,北望故園,濃濃的鄉思在他心底芬芳。不知怎的讀着他的文字,我一下子想起自己在縣城求學的時光。
我們村離縣城二十里,隔着兩座山。那時,在一個懵懂少年的心中,這並不是一段很近的距離。
我住在寢室,不常回家,雞鳴枕上聽夜雨,對家鄉的思念也是滴滴答答到天明。課餘時,我總愛登上學校後面的慕容山向東眺望,回想父親給我講的山鄉故事。春二月的毛毛雨是不妨礙莊稼人幹活的,我坐在山上的亭子裏,看着煙雨裏的遠山,想象着父母和姐姐是在大山寨下栽紅薯?還是在坡上種棉花?如絲的細雨打溼他們的衣服,他們用滿身的泥巴來開啓新一年的生活。
春來時,我會抓住一枝枝迎春花細細審視,想知道哪一粒芽苞會最先綻放;會砸開溪冰感知水的溫度,能覺出有什麼東西在手心癢癢;甚至會彎下身去讓菠菜的葉子在臉上輕劃,閉上眼靜心深呼吸,用手挖開乾草根部的溼土,看是不是有新芽萌生……那時,坐在山坡上,我會感到屁股下似乎有草在往上拱,又會想當山坡上出現第一片新綠時,出圈的羊兒們一定會爭着搶鮮。現在自己不在家,屋後那片天空該被別人的風箏佔滿了吧!
現在想想,那時兩地離得雖近但不易抵達,在心理上鄉思也濃於酒了。
長大後,我雖然離鄉不遠,在謀生的小城談起那個山後小村,總有縷縷鄉愁在心頭縈繞。有人從家鄉來,述說着人丁的增減和離散,報告着各家的最新消息。路途上根本不算遠,感覺上其實並不近。
七八年前,縣裏發的公交車進了後山。剛開始,滿載鄉親的新車在新修的公路上來去,曾引得人們陣陣歡呼。門口就能坐車,坐車進城只要十分鐘,上車去城裏的人還沒有把座位暖熱,那邊已在催着要下車了。有人滿心歡喜,有人耿耿於懷,當年渴求進城的心情再也找不到了。我坐在辦公室裏透過窗戶望向家鄉,求學時深深的眷戀和懷念已再難找回。我和同事們開玩笑說自己頂多有十分鐘的鄉愁。
十多年過去了,我和房東的兒子一直保持聯繫。他兒子現在也在加拿大留學,一週幾次視頻聊天,輕動手指通過微博便可和兒子聯繫。他問兒子在那裏的感覺,兒子聳聳肩,兩手一攤,嘿嘿一笑:“沒感覺。”
我又想起那個在南方的朋友,如果給他配一架專機,載着他在故鄉和上班的城市天天來回,他還會像現在這樣不停地想念自己在北國的家鄉嗎?
沒有了心理上的距離,現代人的溝通已沒有了天涯。沒有了思念,鄉愁也就失去了根基。我猛然感到,自己那十分鐘的鄉愁,在現在也是頗爲珍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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