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石醜女散文
本文已影響1.98W人
本文已影響1.98W人
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美女,賞心悅目。但是醜女,常不期然撞見,有的其貌不揚,叫人不忍心看她;有的龐然大物,讓人無端自卑;有的出其不意,嚇人一跳。然而,她們溫厚、善良……與她們相見,不需要打腹稿;與她們相處,不設防。
我在宜興萬石的時候,老天就安排了幾回,讓我冷寂的心走向篝火。
首先得找個落腳點,當我們龐大的工程隊伍轟隆隆開進時,六月的太陽已經熱烈,一夥人手忙腳亂,又手足無措:無處落腳。租借的層樓灰頭土臉,鐵將軍把門(顯然,先期工作沒有到位)。總不能在路邊辦公吧?忙亂中,我們已顧不上許多,於是踢踢沓沓闖進隔壁的小吃店。一個女人從裏間出來,我小吃一驚:這女人長得滾圓,一件色質斑駁的外衣包裹着如同球莖植物的身體;圓圓的臉上,幾道黑乎乎的油膩——大體說來,像個被拋棄的籃球,從垃圾堆裏骨碌碌滾出來。
“你們……”她問。
當我們七嘴八舌說明了來意後,我擔心她會放下髒兮兮的臉,下個逐客令。她卻說:“哦,沒事,你們坐吧。”於是滾來滾去給我們拉桌子,遞茶水……指揮部就開起了第一個會議。
相處久了,我發現我們的這個籃球鄰居儘管相貌不敢恭維,性格卻善良(久違了,這年月)。雖然她鬼哭狼嚎的夜排檔常常吵得非同一般,雖然她焦糊的魷魚味兒常常將我薰到凌晨,但每逢雙月,我跟她收電費時(合用的表),她都會很爽快地拿出她的那份。我有點小意外,受寵若驚。我讓她去看看錶,她咧嘴一笑,說:“我看不懂。”嚯——我在這個行業,七年矣,經驗每天告訴我:跟別人催還錢,無論數目大小,都是牽鬼上桃樹。但是籃球就這樣例外着,善良着。看見我來了,骨碌碌滾進裏間,又飛快滾出來,一層層解開看不出底色的的布巾,油膩膩點給我……逐漸讓我覺得,她每夜從樓梯間盤旋升騰的霧氣,不是魚腥味,沒讓我嘔心。我掩上門,沉沉睡去……
有一天,燒飯的黃師傅告訴我,柚子能調理高血糖,別提多高興啦。而柚子,對面幫我們送水的店裏就有。店主也是個女人,叫阿香,是我們的小債主,扁平的臉上安裝了個旋鈕類的東西——那東西在別人臉上,是應該叫做鼻子的——與我們一樣,也不是本地人。每隔幾天,我們的飲用水用完了,我從樓上叫一聲,對面的她幾乎能聽見。兩手託着肩上的水桶,大象扛個小猴似的,腆着大肚子;風捲起街面的殘屑,同時將她長短不齊的衣襬掀起,展開隆漲的基本白乎乎的肚皮。我從對面的窗裏看見了,也沒有想入非非。“喀隆”“喀隆”上樓梯,蘇聯的坦克碾過捷克一般,經理室,財務部,食堂……一桶桶水雷似的排開,就轟隆隆走了。
“你手上的這個不好。”她不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要挑沉的,沒有把兒的。”她丟開手裏的活兒,龐大的身軀開到我面前,在教我柚子的常識,一邊東拍拍,西挑挑,幫我選。
我拎着沉甸甸的幾個,心裏甜絲絲,跨過陽光,把它們一一剖開,將棉絮一樣溫軟厚實的皮剪成一塊塊,鋪幾張白紙,曬在窗下送我的幾塊不斷逃跑的太陽裏,一邊感受對面那女人的敦厚善意。
這樣的日子天生不會長遠。我們的工作,從來就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所到之處,照例滿目荒涼,我們披荊斬棘,摧枯拉朽,將這地方弄出個開發區或者新城的模樣後,就功成身退,銷聲匿跡。從此天各一方,也許永不相見矣。
已近冬天,我們移箱擡櫥,分明是撤退的跡象,對面的阿香也不來跟我們收錢。臨走的那天,我去給她送錢。將一本記賬的破爛本子從頭翻到尾,也沒有找到有關我們的一個字。咦?她南腔北調,說:“俺不識字。”
異鄉的寂寞主要在黃昏。忙碌的白天消褪,夢還沒有來臨,這時候各種應有的不應有的思想紛至沓來,這大約就是所說的浮想聯翩吧?天空晴朗的時候,我會追着太陽,追出十幾裏,看她在雲彩的護送下如何華麗回家。凝神屏息,盯住好一會兒,竟沒有移駕的跡象。就故意不看,點上一支菸,數來來往往的車輛,看公路兩邊鱗次櫛比的店家大大小小的石料的招牌,“天山紅”“印度青”“瑞士瑪瑙”……煙沒有燃完,回首一瞥,好傢伙,已經只剩半個臉面了。難得的時候,會驚慌地發現:她竟然渾身通紅,從中央到邊緣,沒有一點兒雜質;並且只是紅,沉沉的幾乎沒有光,粘貼在無邊的空虛裏。這時候,有限的想象尋不出類似的比擬,心無端地晃動,胸口奔涌着可能叫激情的東西,真想脫了所有包裝,大叫一聲“我愛你!”之類——這大約就是浪漫的詩人所說的,想死的心都有吧?美得你。但我,向來活得平庸,縱有這種境界,這點兒小激動,也是稍縱即逝,一閃而過。不足爲外人道的是,恨一回身邊沒個可心的人兒,陪我一起觀看。
記憶中從車窗裏,曾看到路邊有一家店,臨街的玻璃櫥裏陳列着紫砂壺、杯……以及一些工藝品。我喜歡這些無用的東西。一天黃昏,就挨次尋去……不期然遇見本文中的最後一名醜女。
這女人身材不錯,醜在她的臉,和滿口暴牙(失敬了!)。以至於開頭幾回,我雖然喝着她滿口餘香的茶,卻不敢看她。(我想老天,究竟是公平還是殘忍?)迄今爲止,我沒有見過這種野豬式的暴牙,啊不,獠牙,被無情地安插在我姐妹的嘴裏,它們月兒彎彎,黃漬斑斑,幾乎到達了鼻尖的高度,以至於我的這位大姐的面頰,因爲牙牀的過於突出而彌補性地深深凹陷。假如她躺下來,是不是可以擺進一隻小茶盅呢?她跟愛人怎樣親吻?我有時在繚繚茶香裏,會這樣走神,一邊聽着她我其實聽不懂的福建普通話。我雖然聽不懂,但是知道,她在跟我說茶經。這個我有興趣,所以我仍然在諦聽。並且我更在意的,不是我聽懂了多少,而是聽的過程。茶香,鐵觀音……非常美妙。她用一隻小夾子,夾起了一個牛角小禪子,將每一隻烤制了山水圖案的茶盅,嫺熟地撫摸一遍。她的每個動作都輕柔,彷彿怕驚醒沉睡了千年的陸羽;她的神態端莊,就像茶牀上一個個精緻的茶盅是她的孩子……我知道,她給我泡茶的過程,是按照功夫茶的品嚐方法,雖然不是極高的.規格,雖然不是十分的煩瑣,卻不是我買回後飲用的粗作牛飲。她是不是在表示對客人的尊重呢?
有時候,我在她嘰裏呱拉的間隙裏,會忽然想起少時。我二姐有個同學,遠嫁福建,我至今記得叫“□萍”,好秀氣。可惜我那時太小了,儘管她到我家來過一次後,我就有種莫名的牽掛,但是,唉……上帝,你是不是搞錯了?將外形跟內在,弄得如此的不統一。
不管怎樣,不妨礙她的茶香,她的熱情。漸漸的,我在如夢的氤氳裏,也就接受了她的醜,以爲天底下,她肯定不是嫫母第一。我的寂寞,就在一個個黃昏的茶韻裏飄散。聽着不懂的介解,沏過略懂的茶,我就買下一些,順帶買幾個陶製的蟾蜍、風箱之類的小玩意兒,穿過馬路,往回走。太陽早就回了家,星月依然看着我。米粒大小的花,一簇簇,從樟樹的密密葉子裏開出來,分明是一種香皂的味兒……心滿意足。忽然發現,自己還有舒坦的時候。一直以來,總覺得天生就有性格缺陷,難得滿意,奢談驚喜了。而樟樹,想必從來就是香的,只是我,多少年來,鬼才知道在瞎忙些什麼……在風中流淌。這時候我幾乎分不出是空氣中的樹香還是口邊的茶香,津津有味,身心放鬆,一路往前走,身旁是連綿不絕的獅子,牌樓,橋柱,墓碑,名人像……石雕,半成品,或者名人的臉上沒耳朵。在林林總總裏,我最感興趣的,是汽車開過,擴散的光將墓碑上“××千古”的字照出一片金光。
不知怎的,我會經常想起她們,這些醜女。氤氳的茶香。莞爾一笑。星空下米樣的小花。以及其實我完全不懂的福建方言。彷彿她們還在笑,還在說。我在細心聽,煞有介事。她們龐大的身軀,給了我可靠的感覺;她們憨厚的一抿,使我在爾虞我詐的網裏放下警惕……揮之不去。
一個冬天的下午,我獨自來到這個地方。陽光將街道一剪兩半,我租借過的辦公樓,在南向的太陽裏,卻沒有一點兒熱烈。門頭上,曾經在風中獵獵招展的七面彩旗,剩了四根光桿,另兩面已撕裂成幾縷布條,瑟瑟發抖。雪化了,陽光如摻了些奶粉,白得無力。阿香的店在朝北的一帶裏,陰影像深沉的地毯,鋪出長長的寒冷,更別說玉蘭樹下的殘雪。鐵鏈將玻璃大門鎖了兩道,我從門裏看進去,冷冷的,沒有一個人影,沒有一個柚子。我在背風的拐角處點上一支菸,走到街的盡頭,又折回來……“空咚”“空咚”,我的腳步很重,彷彿要將這些記憶,踏進我的靈魂深處。我知道,我已再難與她們相見,就像因爲我的無知,多少曾經的美好,從我的身邊溜走一樣,無影無蹤,一去不回。
一去不回頭……
鑽石臉女生的髮型禁忌(千萬別中分)
散文茉莉女孩
煙雨遂寧的短文散文
我家有女散文
經典散文日記範文十篇
怎麼判斷自己丑不醜 男女生說醜的真實含義
人羣中走散的,不只是你和我散文
背女散文
相思的夜短文散文
有關美女才女情女貞女散文
魯豫趙薇劉亦菲 女星最醜髮型千萬別學
隨感所寫短文散文
回眸從前的短文散文
家有苗女散文
光陰散記散文
談文學一些見解散文
早春碎語短文散文
古代五石散在現代叫什麼 女人吃了五石散後會怎樣
守一窗月明短文散文
登紫金山天文臺散文
醜男怎麼追美女?醜女怎麼追帥哥?
萬聖節小丑妝容 ?小丑女妝容教程
情緣未了短文散文
還君明珠短文散文
九天玄女娘娘散文 九天玄女娘孃的散文
蘭花女散文
經典散文日記範文五篇
啞女散文
武夷茶女散文
母女緣散文
斗酒亦醉石酒亦醉散文
五月天石頭出書了 664天巡演抓空動筆寫散文
小丑女哈莉奎茵高清壁紙 小丑和小丑女的電影叫什麼